第302章 当街杀人
庞氏茶票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,洛阳城的世家大族,怎么会放过?
于是,这些官宦人家的家仆,连夜去庞氏茶局排队,宵禁对他们来说,根本就不是事儿,这反而成了他们排挤平民购茶,垄断庞氏茶叶的利器。
官职有高低,家世有大小,以大欺小,强者通吃。
庞氏茶局每日售出的茶叶几乎被几大家族包揽了。
买不到茶叶的其余官宦人家,也有办法,他们另辟蹊径,四面出击,大肆收购百姓手中的茶票,有没有茶叶反而无所谓了。
这样一来,茶票就不知不觉与茶叶脱钩了。
这一脱钩,正暗合某人之意。
于是,小平津旁边的私家庄园里,票据印刷机器满负荷运转,一箱一箱崭新的票据,秘密地,源源不断地运抵洛阳城,流入黑市!
然后,一车一车的铜钱和财宝,源源不断地运出了洛阳,进入了小平津旁边的私家庄园。
今日早晨,庞氏茶局又贴出告示:为了持续扩大业务规模,打造茶叶帝国,决定明年继续进行买茶返利活动。为了感谢老客户对本行的支持,持有今年票据者,自动获得明年的购茶资格。
不仅如此,市场上还出现了一则谣言:明年庞氏茶局的茶叶可能要涨价,而持有票据的老客户,可以打折,甚至保持原价!
这两则消息一出,洛阳彻底沸腾了。
庞氏茶票的价格,腾腾地往上窜,不仅突破了四千四百钱,甚至达到五千钱,六千钱,还有增长的势头!
有些聪明人,敏锐地嗅到了巨大的商机,他们已经不是为了持票兑换返利了,而是直接低买高卖,买空卖空,做起了炒票的勾当!
只要能找到下家,并愿意出更高的价格,别说六千钱、七千钱一张,就是一万钱一张,他也敢买!
玄晔骑在马上,回想起庄园里的那一座座巨型仓库,里面堆满了山一般的铜钱、黄金和各种玉石珠宝古玩,他的心脏就不停地颤抖。
为此,他昨晚一夜都没睡着。
郭嘉更甚,看到那一座座钱山时,更是震惊地无以复加,看玄晔像看一只饕餮巨兽。
估计,这小半座洛阳城的财富,都集于他一人之手了,什么叫日进斗金,什么叫富可敌国,现在的他就是!
区区两个月的经营,他就获得百亿级别的财富,可抵朝廷一年的税入!
从侧面也反映出,天下财富,尽集于世家之手,他们才是富可敌国。
但,那一张张纸制票据,不到两文钱的成本,转手就卖了八千钱,甚至九千钱!
他切实体验了一把,漂亮国的酸爽!
爽完之后,他的良心就痛了起来,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的百年积蓄,将在一夜之间,化为乌有。
所幸,这个价格,并没有多少平民百姓能够参与进来。他收割的,绝大部分还是官宦人家。
然后,他又释然了。
再过几天,长则一个月,懂胖子就要进京了,届时全城吏民的家资被西凉兵将拷掠殆尽,洛阳化为一片废墟。
这些钱财,与其落到董魔王手里,还不如自己提前收了,也好在未来,施善政于天下,还之于黎民百姓。
不知不觉,他们来到了铜驮大街,路过了门庭若市的庞氏茶局,来到了一座酒楼门前。
此楼名为翠花楼,能开在这个黄金地段,肯定也不简单。
其余不说,里面的消费定然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,里面的客人,非富即贵。
因为临近庞氏茶局的缘故,这里的生意,比往常要好得多。
客人门谈论最多的话题,还是与庞氏茶局有关:不是哪个狗大户通过某些些门路搞到了大批庞氏茶票,就是谁又倒手挣了多少钱。
其他的时间,都是在说一些荤段子。
玄晔一行骑马路过翠花楼前,突然听到二楼的窗格里,传来一声明目张胆的调笑。
“快看!那骑马的小娘子,长得真带劲,看那屁股,看那腿,啧啧,还是个雏儿!瞧她一摇一晃的……若是骑在俺们身上,那更爽儿!”
“快别说了,说得俺们几个都硬了!哈哈哈……”
“要不,去打听打听,是谁家的,弄过来,咱们一起玩玩……”
这样的污言秽语,简直不堪入耳。
万年公主闻言,脸色煞白,气得身体都在颤抖,差点从马上掉下来,好不容易稳住身形,低着头,强忍住,想要快些走远。
玄晔面沉如水,勒马停住,杀心四起。
“子龙,去,一个都不要放过!”
赵云领命,下马上楼。
叮铃哐啷!
几声过后,一个接一个衣着高贵的身影,被从二楼的窗户上扔了下来,砸在大街上,几人当场吐血,受了不轻的内伤。
一个公子哥儿强忍住痛,看了一眼玄晔,气极而笑,喝问道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,安敢如此对我?”
玄晔突然拔出佩剑,向下一掷,剑尖恰好穿过他的臭嘴,将他的后脑勺钉在地上,眼睛一凸,死了。
“现在可以告诉,你是谁了。”
地上剩余的三个,噤若寒蝉,哪里还敢言语。
赵信抽出佩刀,又杀了一人,用血淋淋的刀尖,对着剩下的两个人道:“说!”
那两人,哪里还记得身上的伤势,磕头如捣蒜:“此人名叫高进,字启潜,是中常侍高望的养子。”
“家住哪里?”
“铜驼街,六十六号。”
这时,赵云也从楼上下来了,对玄晔道:“属实。”
“辱我无谓,辱我妻者,当诛!”
玄晔对赵信道:“带人去他家里看看,是否也如这般肮脏,从里到外,好好洗洗干净!”
因言语调戏万年公主,玄晔问都不问,当街杀人,杀完人之后,还要**他全家。
玄晔重新上马,又跟没事人一样,直接进宫面见天子,顺便辞别陈留王。
再一次进宫,已经物是人非。
天子不在了。
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
天子还在,还是姓刘,只是变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小子。
这一次,玄晔没有对天子行跪拜之礼,只是躬身拱手,行了个揖手礼。
刘辩也没说什么,论起来,玄晔还是他的姐夫,是长辈。
玄晔与天子寒暄了几句,承诺:“臣一定尽快赴任河东,剿灭贼寇,还地方百姓于太平。”
天子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,不知从何说起,最终只化为一声轻叹:“姐夫,一路保重。”
这一声姐夫,让玄晔心中五味杂陈。
眼前的刘辩,没有丝毫天子的威严,反而像个凡人、平常人,甚至没有官宦子弟的那种骄纵之气。
玄晔可以从天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,因为长公主的缘故,刘辩把他当做了亲人。
刘辩在宫中的亲人不多,只有长姐万年与弟弟刘协,现在多了一个玄晔。
玄晔提出,要带万年公主出宫。
天子好像没听明白。
他认为,这段时间,长公主不是一直在宫外与玄晔待在一起吗,之前都没请示,现在又要闹哪样?
玄晔只能明说,要带万年公主去河东赴任。
这就与以前不一样了,之前只是出宫玩耍几天,家还是住在宫里。
天子想了想,觉得他们毕竟还未完婚,有些不太合适;又考虑到,先帝新丧,今年肯定是不能完婚了。把长公主一个人闷在宫里,也确实不好受。
天子没说同意,也没说不同意,只说了句:“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。”
在这一刻,玄晔对刘辩竟然有了些好感。
觉得他即便不是个明君,至少不是坏人,而是个心思纯粹的人。
只有这样的人,才会在登上天子大位后,依旧把小皇子刘协带在身边,同吃同住,他是真心实意在照顾这个弟弟啊。
“谁说皇家无情?”
玄晔有些心酸,这样的君主,士大夫最喜欢了,最好蒙骗、最好欺瞒了。
而他,无能为力。
天子或许因为姐姐与姐夫又要走了,那样身边只有一个弟弟了,有些哀伤,自己慢慢走出了大殿,望着天空发呆。
万年与刘协说了一些体己的话,算是告别了。
九岁的刘协全程都有理会玄晔,表情有些漠然。
这让玄晔感觉有些不爽,自己可是他的姐夫和老师。
“难道是恨我没帮他争夺皇位,还是怨我把他姐姐从身边抢走?”
玄晔从他的眼神中,仿佛看到了汉灵帝的影子,断定这是个固执且不安分的人。
“汉献帝,果然不是个善茬。”
两者一对比,他感觉自己更希望刘辩当皇帝,一个宽仁的皇帝,人们可以说他软弱可欺,却并不妨碍臣子们从心里希望他如此。
一方面骂天子软弱可欺,又一边希望天子软弱可欺。
玄晔与往年公主,再次拜别天子。
他深知这一别,或许就是永别,但面上却不动声色,淡然一笑:“陛下也请保重,臣告退了。”
转身离去,脚步坚定而从容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历史的脉络上,留下深深的印记。
而后,玄晔跟着万年公主,去了她曾经居住的宫殿,收拾好东西,带上了两个宫女。
他们走出宫门,回望那巍峨的宫殿,玄晔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他知道,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,但为了心中的那份信念与理想,他义无反顾。
与此同时,赵信已带着人马,按照玄晔之前的指示,冲进了高进的府邸。
夕阳西下,余晖洒满洛阳城,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。
玄晔骑着马,身前拥着万年,冲了出了东郭门,将那夕阳和洛阳,甩在了身后。
“再见了,洛阳!”
他们从进城到出城,前后不到两个时辰,不可谓不迅速。
当高望得知自己的儿子当街被杀,接着全家被杀,悲痛欲绝。
高望非常疼爱这个养子,为了他甚至曾经托人跑去长安,或求或威胁盖勋,希望能举高进为孝廉。
高望跑来向刘辩哭诉,这时候,玄晔已经带着万年公主出宫了。
当街调戏公主,若是其他人,杀了也就杀了,诛族也不在话下。
但眼前人是高望,是小黄门兼任尚药监,自小伺候刘辩长大的,甚至救过他的命,又颇得何太后的信任,擢升为中常侍,这就有些为难了。
高进虽然言语挑衅在先,但玄晔未经审判,直接杀人,又诛杀人全族,这就是目无法纪,追究起来,是重罪。
一方面,长公主受辱,事关皇家颜面,玄晔做得固然没错。
另一方面,高望是天子的大伴,是刘辩最信重的内侍,他全家被杀,又不能不管。
最后,这件事天子终究做不得主,还得是何太后说了算。
宫外面,大将军府邸,也吵翻了天。
